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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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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莊中, 喜氣洋洋。

莊主的千金生了個公子, 母子平安,還是仙人救活的,朱莊主大擺宴席, 宴請神仙,以及莊中所有人, 這讓整個莊子的人都像過節一樣的開心。

從來沒有這麽近的距離,接觸過仙人啊, 實在是值得紀念的日子。

“當時, 七七小姐已經性命垂危,小公子已經氣都沒了,房間中陰風呼嘯, 隱隱有個青面獠牙的鬼差, 拘著七七小姐和小公子的魂魄,那鐵鏈拖在地上作響, 嚇得我手腳都軟了。”莊主家的宅院外, 某個穩婆啃著雞腿,大聲的對著同桌的酒友說著。

深刻的描寫,讓驚嘆的聲音大大的響起。

只是,知道最後母子平安,這驚嘆聲中, 就少了些恐怖,多了些好奇。

其他幾桌的人也湊了過來:“錢穩婆,你倒是說說, 我們等著長見識呢。”

眾人不住的催著,錢穩婆卻慢悠悠的吃著雞腿,又喝了幾口酒水,這才道:“那個小仙人,取出一顆丹藥,整個房間都香得不得了,老婆子我就是聞了一聞,二十年都沒治好的風濕病,就全好了!”

眾人都用力的點著頭,仙人,仙藥,這太符合群眾的期望了。

“錢穩婆,你倒是繼續說啊。”

眾人心癢癢的,催促的更急了。

莊主家的正廳中,朱莊主父子驚愕的問著:“二位仙人,這就要走?可是朱某招呼不周?”

胡寒珊道:“緣分緣分,有緣則聚,緣盡則散,不可強求焉。”

都搬出緣分大*法了,就不信你還敢強留。

五絕師太笑:“淺淺小酌一杯,又有何妨。”

胡寒珊堅決搖頭:“緣分已盡,緣分已盡。”

你丫以為是電視劇啊,救了人,就有漂亮姑娘美貌小姐倒貼。本魔頭又不是三陪,沒得做好事救了人,還要陪喝酒受罪。

朱莊主見胡寒珊其意甚堅,不好再留,急忙取出兩大盤金銀。

“仙人,這是小小的心意,萬勿推辭。”

胡寒珊看白癡一樣的看朱莊主,決定裝逼到底:“吾點石成金,要金銀何用?”

可也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

仙人不要金銀,朱莊主倒是猜到了,他舉起一杯酒,恭敬的敬上:“這救命大恩,小人是怎麽都無法向兩位仙人報答了。這區區薄酒,敬兩位仙人萬壽無疆。”

胡寒珊沈默不語。

五絕師太倒是驚訝了:“你拖延許久,到底為何?”

胡寒珊難掩失望之色,掩面長嘆,淒然淚下:“我還以為他會有祖傳的銅鏡項鏈手鐲珍珠耳環,待我滴血之後,卻發覺其實是仙家法寶,內有無數仙丹秘藥,有隨身藥田隨身空間隨身老爺爺隨身吸血鬼隨身小精靈,從此以後走上高富帥白富美吃一顆靈丹扔一顆靈丹的金光燦爛人生贏家的道路。”

朱莊主完全沒有聽懂胡寒珊在說什麽。

火光之中,胡寒珊和五絕師太已經消失不見。

朱七七抱著孩子跑了出來:“爹,兩位仙人呢?”還想向仙人磕頭謝恩呢。

朱莊主小心的扶住女兒,見女兒不像其他產婦一樣虛弱,反而活蹦亂跳,又感嘆了一回,才道:“兩位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已經回仙府去了。”

“唉,都沒能好好謝謝。”朱七七惋惜抱著兒子,小心的摸他的臉,皺皺的,紅紅的,好醜,可是,就是有種骨肉相連的感覺。

……

千裏之外。

“此處不錯。”五絕師太笑道,有山有水,枯藤老樹,農家阡陌,雞犬相聞。

胡寒珊無所謂,就在一處河邊落下。

五絕師太隨意揮手,地上已經出現石桌石凳,茶水瓜果。

兩人看著遠處農人忙碌,悠悠的喝著茶,遠處有農人見到異常,畏畏縮縮的,也不敢靠近。

“以前見你,像一把出鞘的劍,如今再見,卻不過爾爾。”五絕師太道。

胡寒珊吹開杯中的茶沫,這是在小世界就見過她了?化神大能就是容易偷窺啊。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胡寒珊掩面長嘆,“我老了……”

五絕師太瞅著胡寒珊不到二十歲,尚且透著稚嫩和青春的容顏,大笑:“是啊,你老了,你今年貴庚啊?”

胡寒珊默默在心裏數手指,到底到底到底,她今年該算多少歲了?忽然驚恐,這是老到年紀都算不清了?

“是啊,你老了!”五絕師太的語氣,忽然變得冷冷的。

“你老了,你老到亂丟東西了,老到把自己的道都丟了。”

胡寒珊看五絕師太,沈默不語。

五絕師太冷笑:“你在小世界中,肆意妄為,殺伐果斷,毫不在意他人的言語,只憑內心堅持的道。”

“榮觀是化神大能又如何,得罪了你,照樣有機會就要報覆;

突破輪回,打破重生又如何,他人的至關重要,與己何幹;

他人能重生,你未必能重生,又如何,只管想看到的,只管不能拋棄的,只管做對的。”

“道之所在,心之所至,哪怕是百年折磨,身死命消,魂飛魄散,也毫不在意。”

“所以,你的道,是唯我道。以我心為天下,以天下煉我心,我心堅定,天下無堅不破。

是故,天下力量勝過你者不知凡幾,卻無人敢輕視與你,縱使化神大能,也不得不稱呼你一聲胡老魔。”

“可到了此處,你的無堅不摧,你的唯我道,又在何處?”

五絕師太的眼睛,沒有看胡寒珊,只是望著遠處牽牛勞作的農人。

“明知帶著眾人而走,聲勢浩大,必然引人註目,被此地道門窺視,無法脫身,卻帶著四萬餘人一路疾走;

明知上有天庭掌控天下,領眾人上青城山,建立仙山福地,帶眾人研究天道,隱隱自成一派,必然被天庭所忌憚厭惡,卻樂此不疲。

或可言,這二者都是“善”,同一世界的老鄉,同樣在飛升眾迷惘,互幫互助,善心善行。

確實善,大善。

只是,這可是你的道?

你的道,可是為了拯救他人,而犧牲自己?

你的道,可是普度眾生的道?

修真修道,與天爭,與命爭,與道爭,外煉肉*身,內煉心神。

你可曾想過,打著善行善心的旗號,名曰庇護弱小,實則斷了他們與天道抗爭,獲得大道的機緣,你究竟是在幫人,還是在害人?

以你唯我道之心,又豈會不知你所作所為不堪入目?

卻又為何如此?”

胡寒珊的心沈了下去,為何如此?因為……

“因為,你失去了你的道!”五絕師太冷冷的道。

“雷劫煉體,殺氣沖天,人人都說,你得了大道,可是,他們錯了。

你根本沒有得道!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使出如此淩厲的道力,可是我敢肯定,這一定不是你的道,你沒有得道!”

“胡說八道……”胡寒珊低聲道,臉如白紙。

“幽州城,十年大旱,這是天庭作孽,為害生靈,你不敢怒斥;

血色大陣,妖邪害人,死傷無數,你不敢盡誅;

涇河河神水淹百姓,聚眾殺你,你雖然殺了涇河龍王極其羽翼,可是,你真的需要如此血戰嗎?

以你在小世界,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涇河龍王,一劍就殺了,何須糾纏這麽久?

幻冰欲圖擒拿與你,探你根底,你卻依然沒有一劍斬了,任由他脫身而去,你敢說,你沒有故意縱容?

地府使者降臨,你言語含糊,卑躬屈膝,極盡無恥諂媚之能,你敢說,你的心中,還是唯我獨尊,俾睨天下的唯我道?”

五絕師太哈哈大笑,將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遇惡事而不敢斥,遇妖邪而不敢斬,遇不義而不敢殺,遇強敵而不敢爭!

胡寒珊,你的唯我道,早已道消功散!”

胡寒珊看著五絕師太,楞了半天,忽然冷笑:“你倒是說得容易。

我修道,為的是回家,不是為了主持正義!

天庭作惡,人間遭殃,關我p事,我又不是這些人的祖宗。

我從小世界飛升,壽命至少還有幾百年,有的是感悟天道,破碎虛空的機會,我為何要得罪天庭,被天庭一個手指捏死?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我為何要為了世間不平之事,世間宵小之人,與強大的天庭為敵,舍棄我的生命,舍棄我回家的希望?

只有永久的利益,沒有永久的敵人,我的目標和天庭絲毫沒有沖突,我就算不投靠天庭,得到大道,也沒有必要得罪天庭,自斷退路。

你口口聲聲只說我不敢拋棄唯我道,不該做縮頭烏龜,不該畏畏縮縮,可是,你又怎麽知道,我的所作所為,不是符合唯我道的道義?

我又有哪一件事,不是為了我自己?”

五絕師太只是看著胡寒珊,鄙夷的大笑。

這又不是辯論大會,說得再漂亮,再熱血,再中二,再偏激,再大義凜然,也不能掩蓋胡寒珊已經違背了心中的道的事實。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穿上了鞋子,終於怕了。”

胡寒珊惡狠狠的瞪著五絕師太,一絲不肯退縮:“是啊,我怕了,又怎麽樣?

今時不同往日,我已經證實,破碎虛空,突破世界,到上一層世界,是確實存在的。

我可以安安全全的學這個世界的道,然後突破這個世界,到下一個世界。

只要我不斷地突破,終有一天,我就能夠回到我的本源世界,回到我的家,我為什麽不走平平淡淡安安全全的種田道路,厚積薄發,反而繼續走瘋狂瘋癲砍砍殺殺九死一生的道路?”

“因為道,就是心,你的心想在哪裏,你的道就在哪裏。”五絕師太忽然止住了大笑,眼神中再無鄙夷,只有深深的痛楚和憐憫。

“你可知道,你背叛了自己的道,道就會舍棄你!”

“我當然知道。”胡寒珊平靜的看著幾步外的小草,雙手捧著茶杯,感覺著茶杯的溫暖。

“我在失去我的力量。”

拋棄那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言語,五絕師太說對了很多東西,比如,胡寒珊沒有盡全力砍涇河龍王。

胡寒珊不願意被涇河龍王憑白欺*淩,又不想和天庭結仇,一直收著手,小心翼翼的,唯恐一招秒了涇河龍王,只想他知難而退。直到涇河龍王殺招盡出,要致她於死地。

五絕師太也說錯了一些東西,比如,胡寒珊不是想放走幻冰,而是真的殺不死幻冰。

胡寒珊的力量,已經下滑到了連幻冰都不能秒的地步。

這怪不得五絕師太看錯。砍個小小的幻冰,比涇河龍王差了好幾個等級,竟然砍了半天沒砍死,誰信?

“大道三千,你是要繼續唯我道,還是改換他道,從頭開始,唯問本心,心在何處,道就在何處。”五絕師太道。

“你的心,究竟在哪裏?”

胡寒珊靜靜的看著五絕師太,緩緩的苦笑:“我的心?我都不知道它在哪裏!”

……

許子應茫然無比。

一同科舉的學子,或已金榜高中,披紅掛綠,或已黯然回鄉,以待來年。

他該怎麽做?

想想家裏的破草房,以及扁扁的荷包,只怕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在吏部接了最下等的小吏工作,養家糊口,卻又感覺萬分的不甘。下一次,或者就是下一次科舉,他就能中狀元的!

許子應隨著人群亂走,也不知走到了何處。

就在這京城之中,尋個富戶的教書先生的活計,半工半讀,等待下次科舉?

似乎也只有向著銅臭低頭了。

“客官,樓上坐。”有人熱情的道。

許子應擡頭,這才發覺不知不覺當中,他竟然進了一間酒樓。

店小二的熱情之下,許子應只能道:“且來一壺酒。”

酒樓的客人不少,大多靜靜的坐著,聽著說書。

許子應只聽了幾句,就知道說的是張文博和花妖的事情。

朝廷官員張文博全家被妖精殺了,唯有新婦趙家娘子身免,如此大事,朝廷的仙師早已查的清清楚楚,連張文博考試作弊,也盡數查了出來。

朝廷震怒,閉口不言,消息卻一點點,又飛快的洩露出來,成為市井之間的談資。

許子應也細細的看過張文博一事,只有鄙夷。

靠作弊蒙混科舉的廢物,就是廢物。

張文博有多好的牌啊,竟然打得這麽爛。

隔壁的食客也在議論:“要不是最後太貪心,張文博當個小官,有錢有房有田有嬌妻美妾,豈不快哉?”

“只是,人心又怎麽會滿足呢?若是易地而處,我等只怕也利令智昏了。”

許子應只是冷笑,一群p民懂什麽,張文博失敗,不是因為太貪心,而是因為有了金手指,都不會用。

換成他,早已成了公主的駙馬了。

張文博就是一個廢物啊。

許子應心中煩悶,多喝了幾杯,一路踉蹌,信步而走,不知不覺出了城,卻見遠處路邊,兩個女子飲茶為樂,意甚輕松。

“……就算你的臉不黑了,心還是黑的,胡老魔再怎麽洗,也洗不白的。”某個女子大聲的笑。

“血肉不過是衣服,不管換什麽衣服,我自然還是我。”另一個年輕些的女子道。

他冷哼了一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富家人豈知……

且慢!

許子應一怔,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眼。

衣服……黑……魔……

難道,這個女子,就是前些日子,在空中和人相鬥的女妖怪!

許子應的酒意瞬間就醒了,仔細的打量,那年輕女子的道服,依稀有些眼熟。

他手腳麻溜的躲到了樹後,伸長了脖子,偷看兩個女子。只是當時在城中就沒有看清女妖的臉,只記得是黑乎乎的一片,此刻更是不能確定。

他又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只是躲在樹後等著。

等了許久,石桌上的瓜果眼看耗盡,那年輕的女子只是彈了手指,桌上就出現了新的瓜果。

許子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腳發抖,果然是那個女妖怪,錯不了!

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機會,改變命運的機會!

許子應熱烈的期盼著,只要那女妖怪和仙人開打,身負重傷,命懸一線,他就會挺身而出,用最完美的姿勢,張開雙手,英雄救妖。

會不會被仙人誤傷?

絕不可能!

他是讀書人,他身上有功名,他是天之驕子,他是世界核心!

從來只有仙人感嘆妖精遇到了貴人,然後無奈的放過妖怪,從來沒有仙人收不住手,誤傷了讀書人的。

妖怪會不會反殺他?

絕不可能!

東郭先生遇到的是狼,農夫遇到的是蛇,都不是妖怪,從來只有禽獸不知報恩的,沒有妖怪不報恩的。

妖怪敢不報恩試試,立刻就被雷劈死!這是天道!

許子應對未來充滿了信心,讓張文博這等廢物瞧瞧,什麽是真正的人妖和諧共處,共建文明社會。

只是,為毛那兩個人還沒打起來!

許子應認真的觀察,該死的,那不是仙人和女妖怪,而是兩個女妖怪!

許子應怒極,仙人都死哪裏去了!

這可如何是好?

許子應咬牙,腦袋中一道道的靈光閃過,沒有仙人,也要創造仙人。

“噗通!”

樹林中的聲響,驚動了胡寒珊和五絕師太。

許子應厲聲大喊:“鼠輩敢爾!小姐莫慌,我來救你!”

大步沖出樹林,擋在胡寒珊面前。

“剛才有一個道士鬼鬼祟祟的,想對小姐不利,被我打走了。”

許子應昂首挺胸,側身護著胡寒珊,陽光下,只見他正氣凜然,面色堅毅,氣勢勃發。

“莫要怕,我是讀書人,身上有浩然正氣,道士不能靠近。”

“我知道你們是妖怪,但是,妖怪也是妖他*媽生的,也有血肉,也有痛苦歡樂,冬天會冷,夏天會熱,被人傷了,也會流血,和人又有什麽區別,豈能因為是妖怪,就不分善惡,盡數誅殺?”

身後,卻沒有聲響。

許子應懂,這是被他的話感動了!

可惜,剛才應該先把自個兒打出鼻血的,這樣效果更好。

“你不用感謝我,更不用以身相許,我已經心有所屬,此生非她不娶。”

許子應得意極了,就是這幾句話,立刻和蠢貨張文博拉開了長江一般的鴻溝。

艷遇女妖怪算個p!和女妖怪有感情瓜葛,根本是敗筆中的敗筆好不好!

娶個女妖怪,就不擔心女妖怪吸收陽氣,沒幾年就面黃肌瘦掛了嗎?

就不擔心被朝廷看出端倪,廢了前程嗎?

就不怕女妖怪吃醋,不能政*治*聯姻嗎?

就不怕女妖怪不能生,從此無後嗎?

張文博根本是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考慮,只被美色和錢財迷昏了眼睛的白癡蠢貨。

許子應絕對不會傻乎乎的和女妖怪有感情糾葛,哪怕女妖怪變的再漂亮,也絕對不會!

救妖之恩,妖怪報恩,足以帶來天大的利益,官位,權利,金錢,唾手可得,哪一樣不能衍生出嬌妻美妾?為毛要愚蠢的和一只狐貍一條蛇一盆花同床共枕!

更妙的是,許子應表明了已經心有所屬,非她不娶。

自古誰不讚嘆海枯石爛,滄海桑田,依然不變的感情,誰不佩服不為美色所動,坐懷不亂的君子?

美女妖怪以身相許都拒絕,這麽專情,這麽君子,佩不佩服,讚不讚嘆,驚不驚訝?

還不快問問我到底喜歡上了誰?

許子應得意至極,開始醞釀羞澀,向往,愛慕,堅貞的表情。

在一個眼神和面目動作當中,表現如此多的情感,還要層次分明,絲毫不亂,這是非常考究功力的,不是影帝級,絕對表現不出來。

等啊,等啊,等啊,等!

許子應憤怒了,尼瑪的!老子等了一炷香時間了!你丫的竟然還不問!

許子應懂了,這是兩只從窮山僻壤跑出來的小妖怪,不懂規矩。

最恨不按劇本演戲的死龍套了!

許子應決定靠自己救場。

“許某和公主一見鐘情,再見傾心,相約三生,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淚水從許子應的臉龐上,好看的流下來。

這哭得好看的技能,本來是準備用在金榜題名,叩謝聖恩的時候,沒想到提前用上了。

“縱使我與公主,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但我與她的心永遠在一起……”

咦,還是沒反應?

許子應悄悄的轉頭。

胡寒珊和五絕師太悠悠的喝著茶。

“五筒。”

“碰!”

“二萬。”

許子應手腳顫抖,嘴角溢出了鮮血,竟然遇到了百年一遇的沒有良心的妖怪。

“你們忘恩負義,天理不容!”許子應怒喝。

遠處,有一些路人和農人圍了過來。

許子應大聲的叫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救了你們的性命,你們竟然想要學東郭先生與狼嗎?無恥之尤!就不怕天打雷劈,老天爺收了你們嗎?”

“就是啊,太不要臉了!”圍觀者樂呵呵的罵著。

這兩個女人應該不是普通人,能夠在路邊石桌石凳,賞景吃茶的,不是大富就是大貴,可是,這和他們又有什麽關系,他們只管跟著怒罵就是。

許子應越罵越是高興。

“……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爾等竟然連禽獸都不如……”

周圍的人大聲的喝彩:“罵的好,這種奸夫淫*婦,就該去浸豬籠。”

罵錯了,不用在乎,熱鬧就好,被罵的人也萬萬不會找他們這些幫忙罵人的人麻煩,天下都是如此,哪有不找首惡的麻煩,卻找幫手幫嘴幫腳幫唾沫的道理。

“煩死了。”

一道紅光閃過,四周大片的慘呼聲。

熊熊火焰燃燒將方圓幾十丈內變成了火海,許子應被腰斬,看熱鬧的人,盡數在火海中打滾。

“你竟然敢殺我!”許子應又是驚訝,又是恐懼,驚訝是如此的大,連身上的痛苦都沒有感覺到。

胡寒珊和五絕師太只是淡淡的飲茶,打麻將。

“你如此心性,走不了悲天憫人的道路。”五絕師太嘆息,只因為被人嘲笑,被人怒罵,或者微微的被人用誰都知道的虛假理由誣陷,就信手將人殺了,這種極端自我,容不得一絲委屈的性格,怎麽能做好人。

“胡說,我可只殺了一個人!”胡寒珊反駁,那些看熱鬧,跟風罵她的人,只是被火燒一下而已,地上打幾個滾,火就滅了,撐死深度燒傷,毀個容什麽的。

五絕師太怒斥,這比直接殺了更兇殘好不好!

“你不如與我入了魔道吧?”五絕師太誘惑著,正好符合胡老魔的名頭。

遠處,農人和路人們聽著慘嚎,看著火光中打滾的烏黑人影,顫栗著。

“爹,是妖怪!”有人低聲哭著。

“胡說,是大仙!還不跪下,想死嗎?”當爹的厲聲呵斥,將兒子拉到地上,恭敬的跪著,唯恐被殃及池魚。

片刻後,火焰漸漸消失,黑色的灰塵,四下飄揚。

胡寒珊和五絕師太已經不見蹤影。

除了許子應,只是死了兩三個倒黴鬼,看熱鬧的大多數人重傷。

“大仙慈悲啊!”有人涕淚交加,竟然沒有殺了他們,大仙真是太慈悲了。

“回去要給她們立牌位,善人啊。”

真心歌頌?真心讚揚?

真心!

不是認為強權就能肆意妄為,沒有讀過書的農人,根本不知道這種畸形的大道理,農人們只知道現實。

大老爺,妖怪,神仙,哪一個不是一怒之下,牽連億萬的?

馬蓮河河神因為祭品不足,洪水淹沒村莊;天庭因為百姓不敬,十年大旱;張士誠固守蘇州抵抗朱元璋足有八月,大明一朝蘇州賦稅高於其他地方倍餘。

能夠輕易殺死百姓,又不會受到懲罰的妖怪神仙,一怒之下,只是殺了相關人等,那已經是德政善政,大慈大悲了。

沒有直接殺了他們,還留一口氣,當然要立牌位。

那些看熱鬧被殺的幾個人呢?

“呸!口不積德的家夥,死得活該!”

“隔壁李寡婦家的雞,就是因為他們說怪話,最後再也不下蛋了!”

“做人怎麽可以說人壞話,基本的道德素質都沒有!”

農人們的道德品質,在一瞬間提高到了聖賢的境界,找著死者罪該萬死的理由。

“張三已經死了,那塊地……”

“李四家還欠了我一鬥谷子,我立刻去扒了他家!”

“放下那張石桌!仙人的石桌,是你能用的嗎?那是在我家地頭附近的!”

……

水泊。

百餘個頭領,緊張的聚集在聚義廳當中,不時有人伸長脖子,看著大廳門口。

“宋頭領回來了嗎?”

“怎麽還不回來!”

宋頭領此去和朝廷商議,若是成了,他們以後就是官了!

“以我水泊的實力,每個頭領至少也是一個五品武將!”幾個人熱切的道。

從此以後,錦衣玉帶,夫覆何求?

替天行道的大旗,在山寨的空地上,高高的飄著,如同眾人的心,只在空中,不曾落地。

“宋頭領回來了!”有小卒子大聲的喊。

聚義廳中的頭領們,飛快的沖了出去。

“宋頭領!可有結果!”

“朝廷怎麽說?”

“什麽官職?”

“需要多少銀兩打通?”

七嘴八舌當中,宋頭領微笑著不言語。

眾人松了口氣,這是表示是好消息,宋頭領要故意拿腔拿調,吊著眾人胃口,若是壞消息,早已痛哭流淚,哭天喊地了。

宋頭領拿了半天架子,終於開口。

“朝廷答應招安。”

眾位頭領屏住呼聲,這在意料之中,不是為了招安,誰忒麽的做山賊。

“只是,還有人刁難,這官位,就懸在那裏了……”

眾人臉色大變。

“……若是操作得宜,可能是四品,甚至三品!”

歡聲雷動。

四品,三品啊!幾乎不敢想!

“……若是操作不當……”宋頭領嘆氣。

眾人也明白,銀錢不到位,只怕是別想有好結果。

“要多少銀子?”有人急切的問道,不管多少,都能給。

宋頭領微笑:“已經搞定!朝廷的招安文書和授官文書,就在路上,旬日之內就到!

我等兄弟,以後至少也是四品官!”

眾人大聲的叫嚷,砸桌子砸酒碗無數。

“我們以後就是朝廷命官了!”眾人大聲歡呼。

強盜這個職業,果然是很有前途的。

四品武官其實不值錢,很多就是一個名頭而已,手下沒有幾個兵,更沒有地盤。

可是,那是正兒八經的朝廷武將啊,光宗耀祖的!

要是到了油水豐厚的地方,分分鐘暴富的。

只是,想要到油水豐厚的地方,就要靠操作了。

“趁著還有時間,趕緊下去做一票大的!然後進城買房子!”有人大聲的提議。

水泊的名氣雖大,其實沒什麽錢財。

商旅又不是白癡,早就不往這裏過了,附近的集市村莊,也立起了高高的圍墻,打下來傷亡太大,很容易被附近的州府乘機滅了。

沒了收入,水泊人手越多,花銷越大,越是窘迫。

為了好位置,活動的銀錢;水泊中的幾千人馬又是親兵,朝廷給的餉銀太少,肯定要自個兒掏腰包補貼的;去城裏安家的費用……

處處要錢,怎麽能不趁著現在,先打下偌大的家產?

“去附近的幾個莊子借錢借糧!”宋頭領笑了,馬上就是官了,哪裏還會有朝廷圍剿,根本不用在乎傷亡,打下這些村莊易如反掌,這些莊子若是識趣,就早早地拍他們的馬屁,若是敢於抗拒,嘿嘿。

“我水泊替天行道,他們若不借糧借錢,那就是反抗天道,助紂為虐,與人民為敵,人人得而誅之!”

……

朱家莊。

朱五震驚的揉揉眼睛,慌忙的用力敲鑼。

“賊人來了!賊人來了!”

朱家莊亂成了一片,有人急急忙忙的拿了刀槍,有人匆忙的鉆到了床下。

“七七,你們躲在屋裏,不要出來!”朱一鳴拿起一把砍刀哦,只來得及叮囑幾句,就急匆匆的帶人跑向了朱家莊的入口。

“仙人會保佑我們的,我們一定沒事的。”朱七七抱著孩子,虔誠的跪下。

朱家莊前。

厚厚的高墻上,朱莊主陪著笑臉:“老夫久仰水泊眾位好漢的威名,願意獻上一些錢糧,請諸位好漢喝些水酒。”

高墻上,一個籃子吊了下來,裏面是幾百兩銀子。

若是水泊願意接受,朱莊主願意再獻上糧食五千斤。

“我水泊一百零八好漢,替天行道,向爾等借些糧食,爾等竟然也敢羞辱與我?”宋頭領大怒,只覺被掃了面子。

五千斤糧食?水泊數千人馬,加上家眷,將近萬餘人,五千斤糧食夠吃什麽?

至少給三十萬斤糧食!

朱莊主被嚇住了,三十萬斤?給了你們,我們吃什麽?

那就沒得談了。

“朱家莊為富不仁,禍害鄉裏,我水泊替天行道!”宋頭領大聲道,你們不給,我們就自己搶。

數千水泊人馬一擁而上。

火光,慘叫,很快就在朱家莊大門口彌漫。

朱七七抱著孩子,驚慌的看著屋外。

忽然,看見夫婿一身的血,扶著老父跑了回來。

“快走!守不住了!”朱莊主遠遠的就大叫。

朱家莊入口附近,傳來大聲的歡呼。

“水泊好漢,替天行道!”

“殺光為富不仁!”

“我哥呢?”朱七七大聲的問道。

朱莊主只是流淚。

“你們快從後門走!”

“走?往哪裏走?”某個水泊的頭領已經追了過來,垂涎的看著朱七七,手裏的鋼刀,猶自滴著血。

“快走!”一道人影忽然從濃煙中躥了出來,與那水泊頭領交手。

只是看那人滿臉的血,誰都知道,定是擋不住的。

“哥!”朱七七大叫。

“快走!”朱莊主一推女婿,拎起一把刀,向那頭領跑了過去。

女婿回頭看了朱七七一眼,空著手,同樣跑向那頭領。

“噗!”

一個人頭飛起。

“哥!”朱七七慘叫。

又是一個人頭飛起。

“小娘子,我會好好疼你的。”那頭領大笑著,一腳踢開朱莊主無頭的屍體。

朱七七的夫婿抱著那頭領的大腿,只是喊:“快走!”

血光飛濺,聲音沒了。

朱七七看看四周,水泊的好漢們人影重重,笑聲回蕩。

“水泊好漢,替天行道!”

“小娘子!”那水泊頭領笑瞇瞇的走進。

朱七七轉身跑進了屋子,關上門。

那水泊頭領大笑,最喜歡這種跑進屋子的蠢女人了。

紅色的火焰從屋子裏冒了出來。

“呸!晦氣!”那水泊頭領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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